2023年夏，永爱和王食欲在新疆旅行途中（受访者提供/图）

相关报道详见《王食欲VS永爱，肯定“鸡娃”的女儿与后悔“鸡娃”的妈妈》

如果一个18岁的学生，在半年之内文化课成绩从两百多分提升到628分，以文化课和专业课第一的成绩考上电影学院，不到30岁已经屡次创业，出的书也卖出了影视版权，和父母能平等自如地交流，是不是不能作为反思“鸡娃”弊端的最佳样本？

在王食欲的个案里，对上述两方面都有新的探讨空间。

首先，她打破了我们对于“鸡娃”的纯负面认知。如果说“自鸡”的缘起是出于小升初的失利，但越长大，她越有学习的主动性——无数人孜孜以求的“自驱力”。

另一方面，对一个人人生状态的判定，是不是只有世俗的物质与名利标准？今天的“成功”就一定能验证“鸡娃”的得当，或者“反鸡”的作用吗？

假如先入为主地希望刻画“鸡娃”对学生的伤痕，王食欲的确不是典型个例。她甚至算是个特例：能享受北京四中道元班和北电的教育，亲子关系良好。这就已经“拉开”了一半以上人。但吸引我的，正是她既受过填鸭式应试教育的折磨，也领略了自由包容的体制内教育改革的风景；她今天的自信、视野，强迫症一般的学习欲，对社会过早的体验和打量，理想主义与浓郁的入世感，都是拜个性、家庭与人生的复合经历所赐——也能让我们来思考和对比不同教育模式的利弊。

代价和成果并存，甚至化为一种“基因”。多年后在北电，同学们回忆童年的时候，新疆内蒙古的同学说夜里可以抬头看星星，南方的同学说看过“社戏”，王食欲心生羡慕，“我小时候在干嘛？我能细数海淀中关村的每栋楼里有多少个补习班。每栋写字楼我都进去过?！倍蔽宜档?，一些孩子恐怕在学校课堂都跟不上老师的节奏，她笑笑，“那是补习补晚了。”

现实是，补习机构不只满足学习困难孩子的需求，也有对学有余力孩子的“小灶”，让你“优中再优”。王食欲的补习之路，显然是后一种。

如果循着这条轨迹一直往下走，王食欲的母亲永爱相信，女儿一定会如她所愿，考上清华北大，有一份不错的工作。然而15岁那年，爱好写作且初有所成的王食欲被四中道元班录取。

读母女俩共写的书《妈！这是我的人生》时，很多读者吃惊于，竟然有过这样不循规蹈矩的公立教育！是的，在今天的北京四中、北大附中、十一等学校，你还是能遇到精心打磨课程设计的老师、繁多到令人目眩的社团和课外活动、?；ず凸睦鲂缘姆瘴?。

也就不奇怪，王食欲书中一位毕业于四中的女同学，会因为中学激烈的应试和此后职场表现不佳，认为王食欲“占据了最好的资源，何不食肉糜”。

王食欲的回答是，“我们之间并不对立?！钡桓霾徽氖率凳?，道元班和真正施行教改的学校只是沧海一粟，且争议不断。对绝大多数在现有教育体系里的学生，能应对学业和考试，保持心理不走偏已属不易，如何还能发展出可以支撑的兴趣爱好，让人生拥有目标感呢？

“我认识的那些积极自信的孩子，他们的兴趣和人格完善，很多都是在校外实现的?！笔芊玫那八闹杏⒂锢鲜ν跸??！凹页ひ惨逍讯岫āＴ谛谟康男畔⒘髦?，学会选择和学习。不是压榨孩子，而是支持和引导他。可能在某个时间点上，给他一个触点，就奠定或者改变了他人生的基调?！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