汉堡 Hamburg 申奥问题
文 / 曾阿牛
吉多 ·诺伊曼(Guido Neumann)先生说话语速飞快(一口典型的浓墨重彩的德国英语),面前的菜都快凉了,他还在滔滔不绝,然而再一抬头,你会发现一大块金枪鱼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进了他的肚子。
“对了,汉堡和柏林正打算联合起来,代表德国申办奥运会。”这位汉堡营销局媒体关系主管依然口若悬河,“你们中国人对这个很熟悉吧?”
20年前,柏林曾和北京、悉尼等城市竞争2000年奥运会主办权,失败了。诺伊曼对此次申奥前景也不抱多大希望。一来他觉得汉堡没那么多空地去建新体育馆,就算建了,奥运会后那些场馆也会浪费;二来就算申奥成功,还需要公投,由人民决定是否要举办。
此外,这次联合申奥还有一个不大现实的地方:让柏林和汉堡联合起来。
柏林是德国首都,汉堡则是德国第二大城市,两者关系类似于北京与上海。更相似的是,两个城市的人民,对对方的城市都有些不以为然。
不少汉堡人提起柏林,关键词之一就是脏乱差。汉堡是港口城市,整洁、富裕、舒适,的确有傲娇的资本。当然,对年轻人来说,有时也会觉得这里过于规矩过于boring。柏林则是硬币的另一面——柏林市长克劳斯·沃维莱特在2001年参与竞选时,曾公开自己的性取向,“我是同性恋,这也挺好?!痹谒娜文?,柏林成为一座“穷却性感”的城市,吸引了一批艺术家、设计师和年轻的作家。
在汉堡的中产阶级看来,如果你是年轻人,那好,你去闯闯吧,如果你想过安稳的生活,那就会回到汉堡。
有一部电影《告别汉堡》,讲一个刚刚结束保释期的年轻人决定离开这个乏味的地方,远走他乡,在离开的最后一晚,和自己的两位好友在汉堡疯狂玩乐的故事。很多汉堡人都不知道这部片子,听了我的介绍后,他们说得最多的是,“我年轻的时候也是这样,一心要离开这里。随他去吧,等他年纪大了,他就会回来的。”
所以,在这样的情况下,让这两个城市联合起来,的确有难度。不过,万一真的实现了呢?
“如果申请成功,但公投却失败了,会怎么样?”
“那就转给其他城市,”诺伊曼摊了摊手,“这就是民主嘛?!?/p>
阿克拉-命若流星
阿克拉 Accra 命若流星
文 / 林方文
今天要讲的,是一个叫陈大宁的人的故事。
此人是合肥人,年轻时曾在西藏当过兵守过边,回合肥后进了《合肥晚报》,曾是一名记者。他骨子里有一股冒险基因,一心想着远渡重洋闯一闯。也许是偶然的原因,他得知有不少华人落脚在南美一个叫苏里南的小国,那里“连种菜都能发财”。1998年,他揣着护照去了苏里南。
当时苏里南的华人约摸两三万,做贸易、卖小商品,开餐馆、超市、理发店,侨居已经三四代的比比皆是。陈大宁一肚子墨水,一开始做的却是种菜、摆地摊、给木材厂当翻译,后来当了老师,给人教中文。
2001年起,他重操旧业,在苏里南首都帕拉马里博的两家中文报纸当记者、翻译、评论员等,也被几家当地报纸聘为英文记者,报道当地华人活动。他出版了3本诗集,还有摄影集,内容是苏里南的热带风光。
最风光的时刻大概是8年前,他被《合肥晚报》评为2006年合肥十大新闻人物,“第一位发现苏里南之美的合肥人”,报道里描述他“目光清澈,谈吐一派豁达”。接受采访时他说,苏里南《真理时报》已经聘他为华文子报的总编,他对办好这份报纸“信心十足”。
这大概是他一生中最荣耀的一刻。之所以用上了“一生中”这个词,是因为中国驻加纳大使馆的某位熟人在9月底告诉我,这个叫陈大宁的人死在了加纳首都阿克拉的一个医院里,去世时身边无人。
这似乎是另一个故事:在加纳兴起的非法采金潮里,陈大宁成了广西上林人的翻译,而在加纳参与非法采金人数最多的就来自上林。这几年,非法采金受到严厉打击,上林人多数被遣返,陈大宁也失去了饭碗。
此后,据说他在加纳第二大城市库马西附近种菜,但难以为继,而且健康每况愈下。9月底的一天下午,他卷着铺盖躺到中国驻加纳大使馆的门口,当地不少中国人的朋友圈里都贴了一张他瘦得眼窝深陷的照片。
他被送进阿克拉的一家医院,被诊断出多种脏器受损,各种并发症,几天后,那位熟人告诉我,那天下午陈大宁去世了。此前,使馆已经根据他提供的身份资料,联系上了他在北京工作的妹妹?!昂孟袼图胰酥溆械阄侍狻笔烊擞逃淘ピサ馗嫠呶?。
从南美到西非,陈大宁是如何离开那些听起来很风光的生活,转而进入一个完全陌生的国度,因为他的去世成了一个谜。前后两个陈大宁,好像突然从波峰到了谷底,看他去世前的枯瘦、落魄,恍觉命运无常。
在海外漂泊的中国人里,有多少个陈大宁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