距《让子弹飞》上映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,姜文还在紧张地进行后期制作。他忙中抽空,在怀柔影视基地接受几家媒体的专访。记者们站在走廊电梯口候着姜文,他没有按预约的时间出现,我和一个摄影师一边盯着电梯口一边闲扯淡。电梯门上方的显示灯闪了一下,“?!?,门开了,我们端着相机冲过去,不是姜文,把一位卷发女士吓了一跳。一个拎着纸袋的小伙儿、两个攀谈的中年男人……反复折腾几次后,电梯里终于变出姜文。
他穿件黑色亚麻休闲西装,领子立着,脸色灰白无华。
他不由分说道:“来吧,一块儿来,这样省事儿?!?/p>
宣传总监尴尬地看着我们,专访就这样变成了群访。
我们跟着他来到一间会客室,他坐在沙发上拽了拽外套,随即掏出一支香烟叼在嘴上,然后摸了摸两边的衣兜,试图找打火机?!袄矗际裁次侍??”他的气场开始在房间内发挥效应。
“你为什么这次启用新的合作团队?”
“革命胜利了,老家伙们岁数大了,干不动了,新革命需要发动年轻人?!?/p>
“你对票房有预期吗?”
“你们说个数,你们说多少就是多少。”
……
他翻着了打火机,没有点烟,反倒拽下嘴里的烟攥在手里。他似乎对一些没有质量的提问感到不耐烦,记者问“东”,他随口答“北”。他不停地将西装的三颗扣子解开又系上,有时会拎起牛仔裤脚提提袜子,我注意到,他脚上穿了双款式特别的卡其色麂皮踝靴。身边人递给他一瓶矿泉水,他几口喝光,空瓶子被他捏得噼啪乱响。
他拿起桌上的手机看了看时间,起身去洗手间,我放下数码相机,拿起哈苏相机和灯架跟了出去。走廊的墙是白色的,为我提供了一处干净背景,我迅速架起灯。姜文从洗手间走出,脸上透着轻松。我将他拦住,请他站在白墙前,他好像没有扮演角色时的那种自如,表情隐约透着羞涩或尴尬,演惯别人的他似乎并不习惯在镜头前表演自己。
回到会客厅,坐回原来的位子,他摘掉眼镜,揉了揉眼,随手扯过旁边小伙子的衣襟擦了擦镜片。
他一边回答记者提问,一边再次拿起桌上的香烟和打火机。初冬的斜阳悄悄溜进房间,打亮姜文的脸,他的气色有所恢复。映在暖黄色墙上的影子仿佛在自说自话。